橄欖樹＿李泰祥

上禮拜五是猶太人的逾越節（Passover）

是我在美國過的第三個逾越節

這個節日第一次過覺得很新鮮

第二次也就回溫一下

第三次就覺得索然無味

這是我三年前寫有關逾越節的文章

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聽典故時只想快轉

殺人又什麼好慶祝的

耶和華派天使來殺人的無稽之談

年復一年地被拿來說 

每年都得唱一樣的經文 

小孩都要問一樣的問題

大人都要講一樣的故事

規矩很多 典故更多 講起來一道一道的

卻又沒什麼根據

還不如吃粽子紀念屈原來得有意義多了

好啦我承認嫦娥跟后羿這兩個人是扯了點

但是我們也沒有那麼多儀式要慶祝這兩個人吧

心不甘情不願的心態下

突然覺得好孤單

我又不是猶太人

為什麼我每年都要慶祝這些跟自己毫無關聯的節日呢

不只這個 還有光明節

每年跟自己不相關的節日 就要慶祝兩遍

但卻沒人願意慶祝我們的新年  我們的中秋

這幾年這種不平等的心情 越來越常出現

我常常在想

為什麼我說英文 被美國文化洗禮 

被視作理所當然

而卻沒有換來對等的 對我的文化的好奇或是尊重

我想民族融合到我這裡好像有點失敗

融合了半天 我只感覺我的部分在消逝

最近發現

我的對門是台灣人

搬來美國三十年了

他見到我是同鄉

話夾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

三十年的隱忍好像急於宣洩一樣

他姓陳 以前在台灣當老師 在成功高中教書

這是他告訴我的第一句話

他唸台大政治系 這是他的第二句話

這是象徵他從前社會地位的

最重要的兩句話

一席話說當年

他除了跟自己老婆 還有在美國出生的小孩及孫子講

不知還有多少人在乎

「在美國只能當個郵差，現在退休啦」

他揮揮手

似乎不想再談

招呼我看著他新栽培的玫瑰花

當郵差沒什麼不好

在美國生活肯定也比在台灣生活更快樂

他才會選擇在美國居住

但我還是很感慨  

還是叫著他陳老師

總覺得這是對他過去的尊重

一個來了美國後被迫塵封的過去

陳老師讓我這麼叫著

也沒跟我推辭

異鄉的孤寂

他應該比誰都更能體會

這種孤寂不是有沒有人跟你說話那麼簡單

而是誰願意去了解你是誰 你從何方來

寫到這裡

腦中不停出現橄欖樹的旋律

李泰祥是台灣台東阿美族人

他從小就受到西方音樂教育 長大曾為台北交響樂團小提琴首席

雖然受西方訓練，但是他的音樂卻往本土尋根

聽得到濃濃思鄉情味

這一首橄欖樹不只在東方膾炙人心

西方也有很多人演唱

它可能是我第一首聽到用這樣的音階（Dorian）創作的歌曲

 比Scarborough Fair還更早

可能是這樣
Dorian一直都讓我有種鄉愁的感覺

這是我寫的一首曲子 名叫Rye Field 稻田
受到橄欖樹的啟發所寫的第一首dorian

My Valentine_ Paul McCartney

最近看到一個心理實驗叫做「愛的實驗」
由一個叫做哈洛（Harry Harlow）的心理學家所做的恆河猴實驗

愛的實驗聽起來很溫暖
但卻是一個極其殘忍，令人心碎的實驗

首先哈洛將小恆河猴隔離在一間房
房裡有兩個假的代理猴媽媽
一個是鐵網所做的猴媽媽 有提供奶水
另一個是絨毛布做的猴媽媽 沒有奶水
哈洛發現 小猴會知道去鐵網媽媽吸取奶水
但大部分時間則會去依著絨毛媽媽
哈洛設計一些會製造可怕聲響的機器人去嚇小猴
小猴受驚嚇會毫不考慮地躲到絨毛媽媽身邊
這證明觸感是小猴建立愛與信任的一環

第二步就更傷心了
哈洛讓絨毛媽媽攻擊小猴
噴水 射鐵釘 小猴逃竄
可是事後還是會回來抱緊絨毛媽媽
哈洛由此觀察受家暴人不願意離開的心理

最後一步就是悲劇的收尾
受虐的小猴長大都有明顯自閉 自殘 或是攻擊行為
受虐的母猴長大不懂性行為
哈洛就強行使公猴強暴使其受孕
受虐母猴生下小猴後
也無法展現母性天職 不懂得照顧關愛小孩
甚至會攻擊自己小孩
證明愛是一種社會化表現，是學習而得的

看到小猴從小沒了母愛，從恐懼驚嚇到一路心理扭曲
完全操縱在哈洛的手中
就覺得人類實在是壞透了

這個實驗在當年得了不少獎
讓哈洛一舉成名 在心理學界舉足輕重
雖然人類對自己也做過不少喪盡天良的事
但欺負這麼脆弱的幼猴而面不改色的完成實驗
當然也有人批評這個實驗不道德
他竟然回說
「我只在意猴子們的行為能不能讓我發表研究，
我從來不喜歡動物，討厭貓恨狗，怎麼有人會喜歡猴子？」
口氣中竟沒半分憐憫

自小被社會教導一事總有兩面
沒有人是絕對的壞人
沒有事是絕對的壞事
我常常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是偏頗的一面之詞 並非整個故事

但我沒有辦法 也不想去接受
這個實驗正面的效益
觀察到了這些可憐的恆河猴
然後呢？
這個世界會不會因為這個是實驗而變得一丁點更美好？
受家暴的人類依然會受家暴
心理扭曲的人仍然心理扭曲
這個實驗並沒有解決了任何問題
只是「發現」了它

我好想把哈洛關起來做實驗
研究他那麻木不仁的心是用什麼鑄成的
聽起來很偏激
但是我真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讓他也自幼跟母親分開 受繼母家暴
觀察他 然後寫一份報告
如此 我能不能藉著學術之名而不用對後果負責？

這社會上很多人主張恨意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只有愛能夠改變
但糞土之牆如他不可污也
我真的不相信大部分的壞人能改變

我不相信殺童案的兇手能醒來 大徹大悟
我也不相信大徹大悟後我們就該原諒他
我覺得女童的媽媽真的很勇敢很理智
社會中能像她這樣再受這樣創傷後還可以思路清晰真的不多了
廢死不廢死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只能從根本改變

我也不知道我這篇想表達的重點是什麼
可能還沒想清楚
只是看到小猴驚嚇無助的臉覺得心痛
又看到離家咫尺的內湖發生這樣的事件
心裡沈重而無處發洩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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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關係
但我想到一首跟愛有關 卻帶著淡淡哀傷的歌
Paul Mccartney 的 My Valentine

"What if it rained? 要是下雨怎麼辦
We didn't care     我們並不在乎
She said that someday soon 因為她說有一天
the sun was gonna shine.  太陽會再次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