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大喜歡那間的咖啡 苦苦澀澀的
但那是附近唯一提供紙杯以外的咖啡店
不喜歡那間的理由 還包括店內有位油腔滑調的老闆
每次看到我都要說
「喔又是你～」
真的是說又喔 It's you AGAIN
好像是要證明自己記憶力很好還是認人功夫很高明之類的
每次去只想要安安靜靜的點杯咖啡到角落做點事
都要被迫跟他哈拉幾句
大概是我反社會情節太重了
但類似的情形以前也有
國中高中時常去的圖書館 旁邊有一間麵店
我非常喜歡他們家的酸辣麵 但因為他們的辣實在太辣
第一次痛哭流涕的吃完後 從此都跟老闆娘點“酸不辣麵”
每天去都只要叫聲阿姨 老闆娘就會說 「酸不辣麵？」
還常常會送我一碟燙青菜 「來阿姨請你，唸書辛苦喔」
覺得很親切 被認得又可以量身定做一餐感覺超棒
畢業好多年 老闆娘都還記得我
經過麵店跟她打招呼 她掐指一算都知道我大學畢業幾年
如今這種感覺怎麼就這麼遙遠呢
跳回剛說的咖啡店
老闆跟幾個員工都是亞洲人
口音聽起來是東南亞人
除了老闆油了一點外 另外幾個女員工都還滿沈默的
昨天在我準備要起身離開之際
坐在我旁邊的黑人大叔走到櫃台
想要廁所的鑰匙
（沒錯Berkeley大部分的咖啡店都上鎖 相當小氣）
結果平時沈默寡言的女員工斜眼喵一眼
冷冷的說 "Sorry the bathroom is for customers only"（我們的廁所是給顧客的）
黑人大叔不可置信的蛤了一聲
女員工又再次說了一遍
"The bathroom is for customers only, and you're not a customer "（廁所是給我顧客的，你不是顧客）
黑人大叔："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I've been sitting there for hours." （你在說什麼？我坐在那好幾個小時了）手一指他的桌子
女員工看都沒看 轉身泡她的咖啡
口裡還是重複那句老話
"You're not a customer"（你不是顧客）
他們的音量大概大到整間店都聽得見
黑人大叔就這樣受到羞辱 大家卻還是自顧自的用電腦
我有點不敢相信就這樣親眼目睹了顯性跟隱性的種族歧視
這樣的血淋淋
我走上前去說
"Hey he is a customer, he's been sitting next to me whole time I was here."（他是顧客，他一直都坐在我旁邊）
我可以感覺到整間店的空氣凍結了三秒
好像大家同時安靜想要看好戲
女員工態度立刻軟化
陪笑的拿了鑰匙遞到大叔手上
說了兩遍對不起 說她不知道他是客人
想當然爾 大叔臉還是鐵青
我看著他 想他一生不知道還受過多少類似的氣
他生氣又無奈的看我一眼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回到家我跟J提起這事
J說 "You stood up for him? You're a hero!"（你挺身為他講話？你真是個英雄）
聽了我才頓時覺得我好像做了什麼「好事」
正義的「挺身而出」
但根本不該是這樣啊
這一切根本不該發生的
我也不必當什麼英雄
沒有誰該歧視誰
也不會為了我插了一句嘴
就瞬間人格昇華
我只是說了事實 「他是客人」
像國王新衣裡的小孩一樣
而且重點不是小孩說了這句話
而是國王跟全體人民有多麽愚蠢
我又幫這個女員工想了一下
Berkeley的確附近也很多流浪漢
可能她每天或多或少也會遇到進來借廁所的流浪漢
而大多數可能都是黑人大叔這樣的年齡及膚色
只是藉由這樣標準來界定對方是不是流浪漢也未免太模糊了
還那樣斬釘截鐵
小姐你看人功力很差就不要這麼確定
至少也問一下人家是不是顧客 有沒有收據什麼的
再也不去這間店了
反正本來就沒有很喜歡
今天想要放一藍儂老歌 Imagine
越大聽越覺得感動
看到世界上那麼多的紛爭戰亂 不平等
就會想要回頭聽聽這首歌
一種達不到的烏托邦理想
偶爾做做夢也能療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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